四喜丸子就酱肉

随感及插播

写于2018.9.3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琅琊榜》已经播放三年,在激荡的情节、崇高的情怀、揪心的悲剧色彩之后,留在我心中无法割舍的却依旧是原著中着墨极少的蔺苏情义......

作为普通人,我们无法奢望有显赫的家族、位极人臣的爵位、名垂青史的功绩,但可以向往那一份情义,哪怕仅有其中的几分......

凡事都有利弊两面,梅岭的一场大火毁掉了长苏以往的一切,却意外的遇到了蔺晨,真是应了那句话“当上帝关上你所有房门的时候,一定会给你开启一扇窗”。

我认为康复中的长苏在一开始并没有打算把蔺晨当自己的朋友,更多的是当成恩人和大夫,他不属于这山中的世界,暂避与此。他等待着朝廷的接应,那里有他的兄弟、有他的家庭、有他的家国天地。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的身体没有现象的恢复那么快,而消息停滞、与世隔绝,焦灼中他度日如年。此时他对蔺晨所有照顾的回报,都是外在的感恩与内在的克制,甚至还会有一丝妒忌,比如暗自妒忌蔺晨矫健的体魄。

此时的蔺晨对长苏的了解则较为主动。邂逅之后的治伤过程中,长苏的坚强使蔺晨倍加钦佩,父亲以往提及的片段、对长苏属下详实的询问、治病过程中长苏的心理变化、山外时事政局的走向以及多年闯荡江湖的经验和作为医者的敏锐促成了他心中的怜惜和疼爱,而自身更深层次的大义情怀更令他对内小心翼翼的去呵护长苏,对外暗自运筹帷幄。要知道时间能磨灭一切,长苏在山中的这两年,是取证调研的最关键时期,因此长苏是焦灼的盼望康复,而蔺晨是深藏不露的去部署。

但此时,两人的状态却如隔窗而对。蔺晨在外,洞悉一切,长苏在内,只顾自心。于是第一次二人的正面冲突中(中秋节),长苏的那语句“不必再劝。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苦!”是直抒胸臆的拒绝,而蔺晨“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苦!”更是脱口而出的真情。这一次的冲突令长苏开始从内心接近蔺晨——作为朋友。

第二次正面冲突是长苏的生日,万念俱灰中的长苏爆发出的宣泄重开了蔺晨心中积压了一年的铁闸,所有的疲惫、焦虑、愤怒以及与病魔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而濒临的极限一起冲出了蔺晨平日极力的控制。长苏的宣泄是发于现实的残酷,而蔺晨的宣泄则是叠加的残酷。对蔺晨来讲,世上的残酷他早已漠然,可是他无法容忍让它屡次发生在长苏一人身上。而他更明白,大义为先的前提下,有家不能回、有仇不能报、有冤不能鸣之中,偏偏长苏寿数难长、病痛缠身。蔺晨恨老天无情,更恨自己无能,这一切宣泄借助于雷雨倾泻而出,于是树断石劈。而这一次冲突,令长苏从三观层面上开始认可蔺晨——由朋友进为弟兄。

第三次冲突是长苏首入江湖时寺庙大火那一段,此时的长苏对蔺晨的信任程度不亚于对景琰,但正因为长苏把蔺晨作为了至交,才更奢求和珍惜蔺晨品质的高洁,因此担心蔺晨为了顾及自己,而不得已波及无辜。最终雨夜小山破庙中蔺晨熬粥时的无我之心,彻底令长苏感动。至此,长苏对蔺晨知心知意,已融合为同一个生命。

正因为如此,在上一章水战中,才会有长苏与蔺晨的争执,而这次的争执中长苏已完全脱离了对蔺晨的任何误解,上升到了超与自我的关心与不忍。与此同时,蔺晨也不再把长苏当成一个病弱的朋友去一味的隐忍,渐渐放开心结适度的任性一下。二人之间有争辩、有互动、有扶持、有关爱,正式过渡为一个平等、成熟、稳定、健康的友谊模式。而这样的友谊才能更长久。

后续将是最后一个章节了,凡事有始有终,希望留有余香。

在最后一章发出来之前,我把二人第二次冲突中我后补的一段文字补充在这里(发行的册子里已经加入)。通过这一段蔺晨与蔺安的对话,大家也许更能了解少阁主的内心。(具体编号我就不写了,如果大家找不到接续的地方,只能说我水平太低!)

给长苏喂了药,听着呼吸渐渐平顺了,甄平才收了心,忽然觉得手中的玉瓶粘粘的,忙凑到灯下去看,只见玉瓶上依稀片片血痕........

蔺安掩上门来到院中,一抬头看见断剑残石和被拦腰劈断的桂树,脑海中小少爷鲜血淋漓的双臂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不觉眉头紧锁,抬腿急匆匆返回西厢房,一进屋就看见蔺晨在独自清洗双臂的伤口。

蔺安赶紧调亮屋中的灯烛,上前细看,两只手臂四五道血口子,被枝干坚硬的断头划开,血肉翻卷着。

“你何苦如此任性胡为,老阁主若知道了……”蔺安压低了声音怒斥着蔺晨,这可是他第一次这样跟蔺晨说话。

蔺晨没有一丝异样的表情,只是端着手臂沉默不语。

“嗨!”蔺安一跺脚,压下心中怒火转身出屋,命令家人赶紧烧水、自己则跑到老阁主屋中取来药箱,随后叫过来几个得力的帮手给蔺晨清洗、缝合、上药、包扎。忙活了半个多时辰,直到结束时,蔺安才忽然想起来刚才心急气恼之中,竟然没有给蔺晨吃麻佛散,就在一点麻药都没有的情况下直接缝合了伤口,而蔺晨自己也没有索要,至始至终竟然一声没吭,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整个人就像脱了魂魄的躯壳一样端着双臂呆呆的坐着,只有额头上在灯烛串动的火苗中一行行滑落的汗珠向大家明示着他还是个活人......

“小少爷、小少爷!“蔺安焦急的轻唤着,紧张的看着蔺晨,试探的推了推蔺晨的肩膀。

蔺晨眼中闪出一丝凄苦,放下手臂:“叔,没事,我没事。”说完挣扎着站起身要往外走。

“站住,干什么去!”蔺安急忙喊住他,语气中三份不安、七份不满。

“回去,今夜我不能睡,长苏那里……”蔺晨低声回答。

“不许去!”蔺安断喝,这日常对属下都少有的严厉今日毫不留情的用到了小少爷身上,颇有几分老阁主的气势。蔺晨竟然真的站住不动了。

蔺安挥手让家人们撤下,关上房门回身将蔺晨拉到床边坐下,压低了声音命令着:“不要再长苏、长苏的好不好!你看看你如今都成什么样子了,即便你不在意老爷的感受,如何不想想逝去的夫人!身体发肤授之于父母,如何擅自伤害!还有那院中的桂树,那是老爷和夫人亲手为你栽下。日常老爷何等珍爱我就不提了,仅想想夫人那时身怀六甲,仍挺着身子亲自提水灌溉的场景,就让人动容。你却一怒之下把它给劈了!老爷回来如何责罚暂放一旁,你又如何对得起夫人在天......”

“叔,你别说了......”蔺晨没等蔺安说完,便凄凉的轻喊了一声,将头深深的埋在缠满绷带的双臂之间落了泪,双肩颤动、凄楚无声......

一口气把怨怒发了出去的蔺安一看此景,也是老泪纵横,他后悔刚才不该提夫人,忙搂住蔺晨的双肩,轻轻拍着、安慰着。过了许久蔺晨才平静了下来。

蔺安蹲下身子抬头慈爱的看着蔺晨,轻轻的劝着:“小少爷,听叔几句劝吧!即便梅公子是老爷领回来的人,惦念旧友尸骨未寒、独门难续,咱们拼死相帮。可如今咱们救也救了、治也治了,还要怎样?即便他再苦大仇深、英雄末路,他也是与您一样的成人,也是应该有担当、懂得取舍的;更何况他师出名门,聪慧绝伦,还有什么不能想明白的。少爷何须如此没了个性、折了风骨,百般照顾、处处谦让,到如今气愤不过竟然如此自残?”蔺安眼中满是不解的焦灼。

“叔,你说的道理我都明白,可是……可是……”蔺晨坐在床上,双肘支撑着腿,抬起头,炽热的目光带着难掩的痛苦看着蔺安:“叔,您一手将我带大,知道我心高气傲,桀骜不驯、不是个能容忍谦让别人的人,也不是轻易能在意别人的人。可是自从长苏受伤,我眼睁睁的看着他周身棉纱、通体肿胀,一口气一口气的拼着、一寸光一寸光的撑着。肉体的伤痛、精神的伤痛、灵魂的伤痛......所有这些他都独自忍受着,而所有这些惨绝的隐忍却都不是为了他自己,只是为了对那七万人的承诺!多少个日夜,他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硬生生接受这非人的折磨。他每一根睫毛的颤动、每一丝嘴角的抽搐,我都能体会出那份刚强和隐忍。我知道,他不愿意也不忍心拖累我,他只想尽早离开这里,自己去斗、去拼!所以他拼尽了自己的所能,去锻炼、去恢复;他不愿意也不忍心我让为他担心,因此每次强作欢颜迎合着我的逗趣,好让我心里对付出的一切也能感到一丝的慰藉。但我知道在他笑容的背后、在他心里仍是一道道裂痕。那裂痕抹不去、掩不住、太深了、太深了!”

蔺晨长长的叹了口气,直起腰靠在床柱上,缓了一缓:“这一年,我们一起读书、写字、博古论今,我倾慕他的才华,更钦佩他的毅力、勇气和担当。我虚长他几月,可终日寄情桃源、流连山水,心中这份责任远不及他。而他历经磨难仍志达天下、不改初衷,全然没有因为这身病骨有半分推诿和逃避,全然不顾寿数难长有半分自怜和偷生,反倒更殚精极虑、鞠躬尽瘁。但是,毕竟都是人啊,再坚强也有脆弱的一刻,再隐忍也有需要宣泄的瞬间。每到此时我焉能不谦让他、不容忍他?焉能不愿意让他痛快哪怕一分、一刻呢?叔,如今长苏几乎失去了全部,我不过让他一分,又有何怨?而您不也是一样么,哀我自幼离娘、心寂孤独,待我甚于己出,疼我胜于父母,十几年如一日百般包容我的任性胡为、千般宠贯我的刁钻顽劣。我今如此对待长苏,别人不理解,您最应该......”

蔺晨含泪望着蔺安,渴望那份理解和支持。

“嗨!”蔺安叹了一口气,点头不语。蔺晨伸手颤抖着扶起蔺安,低声道歉: “对不起,叔,晨儿今日不该任性,让您伤心!日后不敢了!”说完眯着眼睛,带着一丝苦笑看着蔺安,嘴角颤动中滑过一丝泪痕。

都说少年最慕通达世故、尽揽风云,可是练达的人却再难纯真,蔺安心疼的看着蔺晨,他是多么希望眼前的小少爷能永远拥有无忧无虑天地,多么希望那双怒也带笑的桃花眼中永远荡漾着清澈。可岁月无情、苍天难悯,仅仅一年的时间已然让小少爷成长为一个忘却自我、甘心为他人付出和奉献的遮风挡雨之人,而少年无畏,怎知那风雨晦暝中会几多独行的凄苦和悲壮,甚至危机丛生会陨灭一条条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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