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丸子就酱肉

.【蓝莲】——琅琊榜前传(51)【连载】

(十六)8

“啪”一道闪电劈到院子上空,外面早已大雨瓢泼,闪电中映着院中家人们惊恐的目光。满眼怒火的蔺晨一个璇子腾空,飞起脚“乓”的一声把房门踹上,落下时单脚点地、纵身凌空翻起,稳稳的站到院子当中。大雨倾盆而下,雨点夹着狂风愤怒的砸向蔺晨。蔺晨冷目斜看了一眼,随后左手按绷簧“噌啷”一声拽出长剑,反手扔出剑鞘,挥手一个长虹贯日劈了出去,冰冷的剑锋映着闪电刺人双目,但更冰冷骇人的是蔺晨脸上的表情......

屋内昏暗,可没有人敢在长苏吩咐前去点蜡烛。黎刚和甄平屏着气跪在那里不敢吱声,屋里安静的仅能听见长苏粗而费力的呼吸。

长苏此时脑子里一片空白,浑身颤抖、死死的靠着桌子好让自己不至于倒下,耳边一遍一遍的回响着蔺晨最后的那句话“毁了大梁!毁了大梁……”

屋外舞剑的声音夹杂着疾风暴雨透过窗棂传了进来:“苍松迎客,金雁横空,无边落木,青山隐隐,古柏森森”;长苏听着声音分辨着剑式招数,辨析着蔺晨的一招一式、起落飞腾。那一招一式武得如此精准有力,流畅贯通。

渐渐地,合着飞剑舞动的声音,长苏眼前闪现出当年帅府的风景:后院的平地中,林殊手持长剑上下翻飞——“王佛朝宗、飞龙在天、神龙九变、浴火重生....”一招一式刚毅潇洒,气贯长虹,健硕的少年身随剑走,剑锋卷着寒气围者少年四面飞腾。廊下的父帅凝神望着,眼角中充溢的赞许和钦佩,也带着满满的慈爱。少年用余光窥视,心中明了父亲目光中的一切,但并未停下招式,而是越练越快、越练越猛......他陶醉于这种感觉,陶醉于一向对他严厉的父亲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流露出的饱含着的暖意和喜爱的目光,陶醉于这目光环绕着自己的感觉….

忽然,长苏听出蔺晨的招式已变:长虹落日、凤凰涅盘、火舞旋风…同时动作越做越快,脚下的震动如巨锥凿山,手中的剑气卷动着风雨如利刃四溅,传来的声音中透出满腔的仇恨、四伏的杀气,无情的绝念,招招都下死手!这可是与蔺晨往日清风飘逸的潇洒剑式截然不同的。

再往后,只听得招式越走越急、越走越猛,速度和气势完全压住了天空中的疾风骤雨、电闪雷鸣,最后长苏已无法分辨。剑锋映着闪电的寒光射进屋内,让人目不暇接,剑身拨打着雨点撞向窗棂,万箭齐发般迅然。不行,再这样舞下去人是会疯的!若是在这种情势下使出最后一招“天地同寿”就是自杀!

长苏拼劲想喊出“停”字,可是咽喉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预喊无声。院中的步伐和走剑合着风声和闪电在长苏的耳边回荡,他眼前出现了奔腾冲杀出去的千万将士,那里烈焰腾腾、厮杀震天、火光灼面、战马嘶鸣;一排排的人倒下去,又一排排的人顶上来;横飞的血肉激红了每个人的双眼,砍下的刀剑断去每个人的臂肩;断崖上父帅望着下面的孩子,拼力说着:“活下去、活下去、为了赤焰军、活下去”,那死命拉着父亲手的孩子绝望的看着父亲,“不,父亲,不!父亲!不!不!”手被松开了,“啊....”孩子重重的向悬崖下的雪窝落去.....

忽然外面“嘡”的一声巨响,蔺晨狠狠的把剑劈入那块磐石,三尺长的长剑已劈入七分,剧烈的撞击震开了蔺晨的虎口,但他并未松手,而是紧咬牙关、单臂较劲、猛翻手腕,“啪”的一声将剑崩断,再一个“冰极火转”回身飞出手中残剑,“嘭”一声闷响后,残剑直入院中的那棵桂树,深入剑根。

那蔺晨并未收步,挺身贯出双掌全力向桂树拦腰劈去, “啊”的一声怒吼,大树竟被齐腰折断,断叉深深的划过了蔺晨横扫过的双腕.......

“少阁主”“少阁主”一片惊呼声传来,“别管我”随着蔺晨的一声断喝,屋外人声寂寂,仅剩电闪雷鸣……

蔺晨仰面静静的屹立在瓢泼的大雨中,任由鲜血顺着双手滑落,一动不动。仆人们只看着暴雨闪电中蔺晨脚下梅花落雨般散开的片片血水,却无人能看见蔺晨紧闭的双目中混着雨水落下来的泪痕.......

最后的那个声音深深的刺进长苏的双耳、看着窗棂上已消失的树影,长苏只觉得胸口猛的一阵剧痛、一股腥热上涌、忙闭住呼吸拼命压住,但于事无补,随着一口鲜血喷出,长苏眼前一黑,直挺挺的向前倒去。

“少帅!”甄平眼疾手快冲了上去,揽住长苏的腰身,但那人却如死物一样没有回应的又滑向另一边。黎刚也反映了过来,从另一面抱住长苏,两个人连拖带抱着把他放到了床上。见他没了呼吸,黎刚学着蔺晨的样子,单腿盘膝坐在长苏身后,将长苏的上半身向前倾扶着,腾出一只手紧紧掐住长苏的人中,甄平前心后背的捋了好一会儿,长苏才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便陷入深深的昏迷中。

 

 

 

(十六)9

院中蔺晨依旧站着,倦倦的低下了头。蔺安走了过来,轻轻的拉起蔺晨的手,缓缓的说了声:“回去吧,少爷”。

西厢房里,蔺晨木然的坐在蔺安的床边,面无表情。蔺安端进一盆水放下,伸手要帮蔺晨卷袖子,蔺晨却把手缩了回来,慢慢的伸到怀中掏出一个药瓶,塞到蔺安手中,指了一下正房无力的说“别管我”……

正房里鸦雀无声,房门被轻轻的推开,蔺安举着一盏烛灯走了进来,一只手里拿着蔺晨的青玉药瓶;甄平赶紧迎上去,蔺安把药瓶递给甄平,悄声叮嘱着给长苏用量和用法,然后伸手翻了翻长苏的双眼,诊了一会儿脉,特意嘱咐着:“先抱着他靠一会儿,气息平稳了再让他躺下”然后轻轻的叹了一声,放下灯回身走了出去。

给长苏喂了药,听着呼吸渐渐平顺了,甄平才收了心,忽然觉得手中的玉瓶粘粘的,忙凑到灯下去看,只见玉瓶上依稀片片血痕........

不知过了多久,夜已全黑,外面的雨渐渐小了,淅淅沥沥,门再一次被轻轻推开,这回立在门口的是蔺晨的身影,灯影下颀长的身姿却显得凄凄寂寂。他已经换下了下午的白色敞衫,穿上了淡青的小袖便服,手里拿着针包慢慢的关门走了进来,步伐仍是轻飘,但却没了根基。

见他来到床前,甄平和黎刚忙闪身让开,蔺晨探下身子伸手搭住长苏的腕脉、闭目静静的听着长苏的呼吸。那指尖一种控制不住的颤动让心细的甄平偷眼看向蔺晨,见他似乎特意背过光线的脸上颜色薄黄,唇色清白,再低头看了一眼他双腕,遮盖在箭袖下的厚厚白纱仍挡不住殷出的血色,刚想问一下,却看着蔺晨微锁的眉头和紧闭的双唇只好又把话咽了回去。

“还好,今天你们回厢房休息吧,不用陪我在这里”蔺晨睁开眼低低的说着,声音淡淡的却不容置疑,“放心、我扎不死他。”看他又极力挑起的嘴角,甄平知道劝也无用,反倒更费蔺晨的气力,只好起身给火盆加好了木炭后,拉着黎刚出了房门。

静夜中,蔺晨把昏睡的长苏扶正放好,解开他的亵衣,打开针包,一针一针扎着、捻着,从胸前一步一步的过渡着一直扎到脚底,直到一个时辰后长苏的手脚暖了过来,才起完最后一针。长苏的呼吸总算平稳多了。蔺晨起身从桌边条案上取来几只长香,轻轻的断成了4段,拣出一根点燃了夹在左手食指和中指之间,疲惫的在长苏的脚下盘腿坐好,试着想运一下气调整一下,可怎么也聚不起气来,索性放弃了,斜身靠着床腿边。今天他知道自己是不会困的,脑子里什么都想想,又什么都不想想,只想点上那根香,听着长苏的呼吸、看着渺渺烟云、在灼痛中回忆…回忆…

第二天长苏醒来的时候,蔺晨已经离开,外面的雨已经停了,阳光终于穿透了云层,婆娑着在院子里撒了一些。甄平和黎刚轻轻的清理着屋子,见长苏醒来,才打开窗,又去扶他坐起。

长苏的头还是闷闷的,胸口有点疼,坐在床沿上缓了一下后,便硬拗着性子让黎刚搀着自己走到门前,举目向外望去:台阶右侧的磐石从顶上被劈开,裂缝底边漏出断剑的寒光,左边的桂树被拦腰折断,上半部分已经被仆人移走了,碗口粗的树干下方一寸处是深陷的剑柄,红色的剑穗似血垂滴,看得长苏心里紧紧地,不禁长长的叹了口气。

“刚停了雨,外面冷,您赶紧回床上吧。”听着黎刚近乎祈求的声音,长苏随着黎刚转过身。微抬头看了眼地上还没收拾好的碎碗,目光却在床脚处厚厚的一层香灰上停住了,不禁嘴角抽动了一下,无声的回到床边,闭眼侧过身向里躺去!未出一言。

快到中午的时候,蔺晨过来了,把手中热腾腾的面放在床头小桌上,轻轻的拉过长苏的手,长苏仍然面向里躺着,闭着眼,但手没有躲,由着蔺晨按着自己的脉门一动不动。

“还不错!”又是轻佻漂浮的声音传了过来。“哎,别装了!知道你醒着呢!你也就蒙蒙黎刚、甄平他们,等什么时候你能蒙的了我了,我就把这琅琊阁主的位子让给你!”蔺晨边说边伸手手轻轻地把长苏的身子翻了过来,长苏微微睁了一下眼,忽看见蔺晨中衣箭袖下仍露出的部分手腕淤青肿胀,再往里看厚厚的棉纱透着鲜红的血丝,不禁睁大了眼,张嘴刚想问,蔺晨便反应了过来,慌忙撤手站起,转身边往外走边说“昨天那只傻鹰的同伴又飞回来了,我只好也收了它给你炖了,快吃啊!不多,你喝汤,肉给我留着!”余音未绝,人已飘了出去。长苏看着那碗面,心里酸酸的、却又暖暖的。

他明白蔺晨昨日愤怒的原因,更明白蔺晨今日无怨的苦心,自己如何被鲜血淹没了理性。人残了,脑子也残了?难道真想让着巍巍大梁也残了么?该逝去的不会再来,而面前的一切真是那么不能接受么!你的心仍在,你的血尚殷,难道仇恨已带走了你悠悠疆土孕育的灵魂!

蔺晨、蔺晨……长苏心里反复念着这个名字、体会他即便在最不经意间也蕴含的深意,而自己却屡屡直白、任性的挑战他的底线,肆意胡言,毫不留情……

“黎刚、甄平”长苏声音严肃。

 “少帅”两人忙躬身站到身边。

长苏看了眼这两位部下,神情庄重的说:“从今天起,以后你们就不要称我为少帅,就叫我梅长苏吧,今天就是他的生日,吃面!”

“是!少…,梅…,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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